“在线上挂号，也能免掉挂号费，方便很多。”在辖区某公立医院，重庆市綦江区检察院公益诉讼检察部检察官饶光兰遇到了前来就诊的周大叔。
挂号费从9元到2元，从2元到5角，再从5角到免费，对于收费变化背后的医保政策，周大叔并不太了解；对于其间的检察履职，他也不知情。然而，他却感受到了惠民政策的温度。“原来，有的公立医院收挂号费，也有的不收，现在好了，都统一不收了，关爱老年人的惠民政策落地了。这下子，我们老年人看病又少了一笔开销。”
“我们在收费窗口、自助挂号机都张贴了‘免收诊察费’宣传标识，线上系统也同步更新到位。”走访中，医院工作人员向饶光兰介绍了近来的工作。不久前，针对公立医疗机构免收普通诊察费规定落实不到位的情况，在重庆市检察院指导下，綦江区检察院对公立医院未依法免收普通诊察费的情况进行公益诉讼立案调查，并最终推动惠民措施的落地落实。
“检察机关以点带面推动全市公立医疗机构的全面整改，有效维护老年人合法权益，实现了‘办理一案、治理一片’的效果。”重庆市人大代表王江说。
小小挂号费，为何免不了？
一段时间以来，我国人口结构老龄化问题突出，老年人就医权益保障问题备受关注。2018年3月1日，《重庆市老年人权益保障条例》（下称《条例》）施行。《条例》明确“老年人到公立医疗机构就医，免交普通诊察费”。普通诊察费，也就是常说的“挂号费”。
在老年人权益保障专项行动中，饶光兰注意到，《条例》施行以来，当地不少公立医院存在着未严格落实《条例》规定的情况——
此前，辖区公立医院的普通诊察费是9元，对于60周岁以上老年人，除掉其中统筹支付的7元，余下的2元，有些公立医院全额免收；也有一些医院是减收1.5元，个人需要自费支付0.5元。
“全区目前有两家三级公立医院，年均问诊60周岁以上老年人达10万人次。这5角钱，平摊到个人并不多，但对老年人群体而言，却是不小的数目，而且这不是单纯的数字问题，还关系着惠民政策的落实。”饶光兰对记者说。
饶光兰走访调查后发现，医院不少工作人员对《条例》内容并不了解，一些医院的信息系统升级成本高、技术难度大，也未能及时对诊察费收费流程进行调整、优化。《条例》出台后，作为医疗卫生机构的主管部门，綦江区卫健委并未引起重视，也未出台具体措施对规定进行落实落地，导致医院没有按照新的规定免收普通诊察费，对于上述问题，存在着履行监管职责不到位的情况，免收诊察费的福利悬在了纸面上。
2023年5月，綦江区检察院向区卫健委发出检察建议，建议区卫健委履行老年人权益保障职责，指导辖区公立医疗机构落实诊察费减免规定，对60周岁以上老年人就诊时免收普通诊察费。
谨慎的等外探索
向綦江区卫健委发出督促履职的检察建议，对于该区检察院而言，确实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记者了解到，按照现行民事诉讼法、行政诉讼法和英雄烈士保护法等法律规定，检察机关目前履行公益诉讼职责的范围为“4+10”，即生态环境和资源保护、食品药品安全、国有财产保护、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四个传统法定领域和英雄烈士保护等10个法律明确授权的领域。本案中，对地方性法规落实不力、收取老年患者普通诊察费这一侵害众多老年人权益的情况开展公益诉讼监督，属于检察公益诉讼的等外领域探索，这并不常见。
要不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在决定立案调查之前，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饶光兰。“对最高检积极稳妥开展等外探索的要求，如何理解？在实践中，又该如何把握？”
在饶光兰看来，步入新时代，人民群众在民主、法治、公平、正义、安全、环境等方面有着更高要求，也因此，“积极稳妥”不能停留在口号上，要在实践中担当实干、积极探索。“而且《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中也明确指出‘拓展公益诉讼案件范围’。”她说。
为确保等外探索领域案件的办案质量，最高检明确要求，对于法律还未明确授权的新领域案件的检察公益诉讼立案，应由省级检察院审批。
案件就此流转到了重庆市检察院。
“本案涉及众多老年人的就医合法权益保障，在长达5年多的时间里，辖区公立医疗机构未落实免收老年人普通诊察费的规定，社会影响面广，社会公共利益持续受到损害，检察机关进行公益诉讼立案刻不容缓。”重庆市检察院公益诉讼检察部检察官孙大为表示。
从办理一案，到惠及全市
收到綦江区检察院制发的检察建议后，綦江区卫健委高度重视，立即召集辖区医疗机构负责人召开工作调度会，制定专项整改方案。调度会后不久，各医疗机构陆续对门诊收费系统进行升级改造。
“我们还指导监督各医疗机构设置老年人就医绿色通道，明确免交普通诊察费的环节，减少老年人排队等待时间。”綦江区卫健委有关工作人员说，为推动惠民政策落地，区卫健委积极协调专项资金，指导公立医院对自助挂号机收费系统进行升级改造，升级后的系统增加了自主识别60周岁以上老年人、自动免除普通诊察费的功能。
同时，綦江区卫健委还设立督查专班，采用定期检查与随机抽查相结合的方式，对全区医疗机构减免政策执行情况进行全面督查。“我们进行整改效果评估时发现，一些医院网络预约挂号小程序仍在收取老年人普通诊察费。”为此，綦江区检察院又会同区卫健委、两家大型公立医院召开整改工作推进会，为实现“线上+线下”整改全覆盖按下“加速键”。
注意到上述问题的普遍性，重庆市检察院还在市卫健委的支持下，在全市范围内部署老年人权益保障领域公益诉讼专项巡查行动。
孙大为向记者介绍，截至今年4月，重庆市38个区县二级以上公立医疗机构均已完成全面整改，这标志着惠民政策在全市公立医疗机构范围内的全面落地，经估算，每年可为老年人节省医疗费用3000余万元。
“我们将继续加大对老年人权益保障的监督力度，确保各项惠民政策能够真正落到实处，为老年人提供更加便捷、高效、优质的医疗服务，让每一位老年人都能够享受到社会发展的成果和温暖。”孙大为说。
【来源：检察日报·要闻版 作者：于潇 单鸽 马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