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三次读《白鹿原》。
第一次是n年前,听说这本书得了茅盾文学奖,就买了回来,囫囵吞枣读了一遍,懵懵懂懂。
第二次是两年前,参加人民文学出版社的读书打卡活动,打卡22次,不了了之。
第三次是现在,为了把两年前写的读书笔记整理并完善。
第一章主要是讲白嘉轩的六个前妻和他父亲的死亡。
关于白老汉的死,作者详细地描写了白老汉发病、抢救、死亡的过程,以及病状和抢救的方法,还有治丧的规格与过程。
这一部分写的很详细,将占了整个第一章将近40%的篇幅,可见其重要性,也凸显了白老汉的地位。这不奇怪,因为那是一个男权至上的社会。
冷先生在听了白嘉轩关于父亲的症状描述后,心中了然,所以带上了治疗的工具。但是,他又称这个病是“瞎瞎病”,乃是绝症。能治又治不好,这就是一个矛盾。
关于白嘉轩前面六个老婆,以及与她们在性事上的描写,鲜活地展现了那个时代六种性格类型的女人。当然了,女人的性格不止六种,但这六种却相当具有代表性。
关于她们的死,却是写得相当简洁,一句话就把死因死状给讲了。第一个女人死于难产;第二个女人死于痨病;第三个女人死于吐血,却搞不清是什么病症;第四个女人死于羊毛疔;第五个女人溺毙于涝池;第六个女人死于见鬼后的精神恍惚和日渐消瘦。
前面四个女人,死在白老汉之前,作者是一段写一个女人。因为她们的男人不当家,她们的地位更加卑微,更加不值钱。
后面两个女人,由于来之不易,白嘉轩也多多少少对她们产生了一点感情,作者的篇幅稍微长了一点。特别是第六个,当读到那个女人放开腰禁后的狂热,还以为白嘉轩从此就要守着胡凤莲过日子;可惜,白嘉轩还要再找第七个妻子,为老白家的家产生个继承人。
在白嘉轩犹豫是否要娶第五个女人时,白老汉却不容置疑地说:“再卖一匹骡驹。”在这个西北老硬汉眼里,一个儿媳妇就值一匹骡驹。
那么在父权社会,女人究竟是什么呢?白赵氏说:“女人不过是糊窗子的纸,破了烂了,揭掉了再糊一层新的。”但是,又不能没有女人。为了娶女人,“家产花光了值得,比没儿没女断了香火给旁人占去心甘。”女人,承担了给一个家族传宗接代的责任;同时,一个家里如果没有一个年轻的女人,“家里太孤清了”;还有,女人还要承担繁重的家庭劳动,不但要“扫屋扫院洗衣拆被做饭”,还要“纺线织布”。
不管女人的性格怎么样,终归到底,女人就是一个工具。这个工具非常重要,要能生,能干活,还要会来事,否则,家将不家。如果一个女人,不具备这些能力,特别是不能生,下场是悲哀的。
年轻女人死了,就一副薄棺材抬出去,至于安葬在哪里,书中也没有交代。肯定是没有进家族墓地,书中提到家族墓地有白老汉的位置,有白嘉轩的位置,有白嘉轩的母亲白赵氏的位置,就是没有提到白嘉轩的前妻们的位置。
整个第一章,实际上是写了三个矛盾。
第一个矛盾,就是女人作为一个工具,她的重要性不可或缺,但替代性非常强,在父权社会的压迫下,命薄如纸。
第二个矛盾,就是白老汉的病,既能治又治不好,而且不知名。
第三个矛盾,就是儒家思想关于“孝”的传承。白老汉认为孝的意义在于生命的传续,家族财产的继承,父母生之,续莫大焉。而白嘉轩认为,孝在于照顾父母,亲丧居丧;但最后他还是服从父母的安排。书中有一句话:“生死不能同时顾全,那就先顾生而后顾死。”非常典型的实用主义。
凭着以前读过这本小说的记忆,这开篇第一章所揭示的三个矛盾,其实贯穿着整部小说情节的发展。白老汉的病并不仅仅是他身体上的病,而是泛指当时那个社会所共存的病态。当时的社会黑暗腐朽没落,有识之士都知道,也尝试过很多方法去救治,但终归力有不逮,所以是绝症,是“瞎瞎病”。包括小说结尾处黑娃的死,都是瞎瞎病的一种体现。